我說，書寫絕不可能心平氣和

好久沒寫日記，也好久沒寫電子報。

沒有自己給自己書寫一點什麼，對我來說，意謂著很久沒對自己說話了。很久以前我讀過一本由「灰鷹巢城」推薦的小說《黃昏時出發》¹，作者布萊恩．莫頓（Brian Morton）面對記者的採訪時回應道，身為一個小說家如果不回家面對打字機，是不確定自己想說些什麼的。（原文也許不是這樣，但時日久遠，我記不太精確了）

為什麼會少對自己說話呢？

其實在線上溝通工具出現以後，這個現象就已經頗為日常（比起隨手用line找人閒聊，我確實更少在哪裡為自己打字了），但在ChatGPT出現之後，簡直這就變得愈發嚴重了。閒聊的對象姑且還有忙得無暇回你的時候，況且，偶爾也有因為懶得「社交」（儘管這已經是社交成分極低的途徑）就不願找人線上閒聊，可是跟AI聊天你毫無壓力啊！說聊就聊，看它回應很不滿意就直接把對話全刪了（是的...我還挺常這麼做...）。實在有太多時候，在跟AI對話的幾個來回後，可能已經「解決」我的煩惱，或者增加了新的煩惱（GPT偶爾是真的惱人），終究在這上面耗費的能量太多，我會直接關掉電腦去地板上躺平，根本不想再面對螢幕打什麼字，更別說是書寫了。

我想起自己只能用紙筆書寫的時光（現在多半是用Apple Pencil寫在我的iPad Air上），曾經上課用的筆記本、空白紙，或者有段時間只要是書店員工都能得到的誠品日誌上，我總是隨時隨地在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有的沒的東西，偶爾再視情況把上面某些看起來完整的，用打字的方式騰到文字檔存起來（手工電子化）。

我也喜歡獨自到某個摩斯或星巴客，拿起紙筆自己對自己塗塗寫寫，好像光是這樣，就能打發掉一個下午的時間。沒有手機、沒有社群、沒有網路，甚至沒有人、沒有書，只有自己跟紙筆。這樣的時光，如今看來真的難以想像。以上這些難以想像的時光，大約分布在西元2000年至2007年之間。沒有iPhone的時代。

當「訊息」如此輕易的生產與傳遞後，「篩選」與「排除雜音」是如此困難。靜靜的坐著，時間都會分分秒秒就塞得間不容髮。我想起看老高解說阿卡西時說，阿卡西記錄就像下雨一樣，隨時都在我們身側，只是有些人接收到了、而大部分的人沒有。我們要怎麼知道，什麼是我們該接收的訊息，什麼對我們而言只是消耗？也許，在思考這個問題以前，我們是否曾有過清明的神志更該思考在先。唯有神志清明，才能擇選出自己真正需要的東西。而神志清明以前，我們還得知道，什麼是神志清明。

1. 為了想起這本書名，我到博客來網站查找了一下，當然，這位作者的書如今都絕版，但這不是重點，重點是下面的讀者評論說「看這本書要很有耐心，因為他沒什麼起伏」。我想像了一下，如果我沒去翻讀書本人而是先看了評論，或許我真的會打退堂鼓。然而當時我把書讀完後（其實我不是那麼熱衷讀小說的類型，至少，土星回歸後的我基本不讀小說），還特地找了作者的另一本書來讀，順便買了原文版。我想說的是，閱讀一本書或許真的是緣分，經過書評推薦也是很常見的路徑，但是，我們現在真的太習慣只看評論就決定是否要「花費」自己的時間（還有金錢）在一樣事物上，正如我大學打工時，書店前輩對我說的「妳看吧，一個人的風評如何，終究還是要靠自己親自接觸才是真的」，所以，比起別人怎麼說，我終究相信不親自去接觸看看就評價，是一件相當可惜的事。至於時間或金錢，該怎麼說，這兩樣東西，真的有你體驗人生重要嗎？（當然是在你沒有生存壓力的前提下）